第一次醉酒,是四五岁的时候。过节,老爸单位会餐。适逢不久前我家添丁,我弟横空出世,于是各路英豪都来敬酒。老爸自然高兴,没少喝,结果没看住我。不知哪位大神用筷子头蘸着酒逗我玩,把我喝高了。如何晓得是高了?据说我钻到桌子底下不出来,一口咬定那儿有只猫!就这样,我和一只谁也不知长啥样的猫战斗了半天,最后被老爸从桌子底下捉出来,提溜回家。自此知道,喝酒好玩。
印象中,八十年代初几乎没谁家买得起冰箱和空调。而北京的夏天一言不合就飙高温到四十度。热了怎么办?去服务社打散啤。周末的中午,我常常攥一把零钱,拎个暖瓶,一溜烟儿跑到服务社。交了钱,自己拧开酒桶开关,哗啦啦接一暖瓶啤酒。回到家,倒一碗,迫不及待抿一口,嗬,唇齿间一股子啤酒花的清香,那甘冽的味道绝壁秒杀北冰洋汽水。那时节孩子们都拿冰镇散啤当饮料,动不动整几碗下去。为啥这么牛皮轰轰?还不是因为大家都穷!
青春期的酒乏善可陈。虽是无酒不欢,但因为在军营,只能偷偷地喝。隔几日,三五好友翻墙爬梯子,溜到营区外的小饭馆,一番推杯换盏。酒精加荷尔蒙,霎时就让血液燃烧。然后,想起那些写过的和收过的小纸条,牵到的和没牵到的手,开始为赋新词强说愁。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吐了,吐着吐着又睡着了。醒来以后,以为自己长大了成熟了很拽了,结果发现,只是酒量又涨了三五口而已。可是,在青葱岁月有限的生活体验中,总以为不喝酒不足以谈人生,不喝醉拿什么去装X。我们喝酒,只是因为整齐划一的青春无处释放,我们想奔跑想嚎叫,想像示威一般挥霍大把大把的花样年华,并在一场又一场奋不顾身的大醉中,让兄弟情姐妹谊或者青涩的爱情,攀升至沸点。
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喝酒,是在草原上。姑娘小伙儿都是好嗓子,好身段。一开口,一举手,那歌喉和舞姿早把人陶醉了。气氛就这样浓酽起来。待到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一碗碗酒端上来了。何须劝酒,对着一张张赤诚灿烂的笑脸,哪个不是一饮而尽?几碗饮罢,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通体酣畅,似是打通了任督二脉。醉意渐浓,脚步踉跄出了帐篷,寻一处丰茂草地,席地而卧,做场白日梦。梦中自己终于圆了儿时愿望,成为大醉侠。虽是三脚猫的功夫,但行走江湖扶危济困锄暴安良不亦快哉!每干一票,便寻个酒馆,沽一斤酒,切二斤肉,来个一醉方休。酒醒之后成了啥熊样子暂且按下不表,这酒,反正是让狗熊圆了英雄梦。
喝的最糊涂的酒,是在某舰。原本准备一起出海的,所以坐在饭桌上就是一家人,没说几句话已喝得热闹。等到一干人等都喝多了,一边憧憬着未来的海上生活,一边找个铺位睡了。迷迷糊糊醒来,以为自己已可下五洋捉鳖,却被通知浪太大,任务取消。原来只是蹭了顿酒,做了场梦,又灰溜溜回到陆地上。后遗症是好几天后,走路还晃。
喝的最无趣的酒,是在身不由己的饭局。坐立不安,酒不下咽。要么被迫听着别人向头面人物表衷心,要么无奈地看着桌上美女被人借酒言语侵犯。若是再有那喋喋不休劝酒的,简直要忍不住断喝一声“求您打住,我全干了还不行”。这就叫酒不投机半杯多吧。
喝的最舒心的酒,是在老友们相聚时。放松下来,慢慢聊,细细品,一喝半天。不需要任何客套话,没有半句虚情假意,就着酒,激扬之处指点一下江山,藏否几句人物,甚至争辩起来,都是百无禁忌。一杯一杯复一杯,喝到酣处,也只是微醺。都是割头换颈的交情,只求尽兴,不拼高下。正所谓,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by 关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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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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