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燕飞
我的家乡大连,有梦一样的有轨电车。
这欧陆风情的老式电车,百多年来,一直是以那律动的“咣铛”声,摇篮曲般地催眠着大连入睡;也是以这有序律动的“咣铛”声每天叫醒着全城。我爱坐这“咣铛铛”摇晃着前进的电车,它已驶在我的感情世界里了。尤其是坐在人已不多的夜班车里,我常愣愣地望着悬挂在车厢上方的那两串吊环,常使我又回到1962年,回到我的幼年;那年五岁的我,第一次见到有轨电车……
那一天北京的夏午特别的闷。不愿午睡的我偷看着墙上猫头鹰钟表那嘀哒晃动的大眼睛。因为爸爸告诉我,午睡后我们全家将坐上大火车,搬到有大海的大连去住,我将成为大连人,我将在那里长大。这可是一串“大”的向往。在我心目中,大连的大海,与北京的什刹海别无二样。
一节连一节、“咣咣铛铛”的火车走了几天几夜终于来到了大连。一出大连站我就兴奋地大叫:“爸爸快看,街上跑着火车小崽儿!”那时我相信有轨电车就是火车的孩子,爸爸的赞许坚定着我的判断。从此我一下子就对有轨电车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
或许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大连人都记得“文革”期间,我们的童年与这有轨电车的缘份。那时大连公共汽车还不很多,人们乘坐最多的是有轨电车。当年还在旅大八一小学上学的我,也像着了魔似地,常与小同学们三五一帮,排列在有轨电车中门一侧,手捧着“红宝书”,旁若无人地高声朗读:“最高指示……”
稚嫩的童音和着电车“咣铛”声的伴奏,转了一圈又一圈,从终点站驶向终点站,成了“文革”时大连的一景观。那时除了挺着胸脯的庄严感外,我最开心的是可以不花那4分钱的车票来回乘车跑。到了终点,我们就帮售票员阿姨扫地。我最爱乘机翘脚用手去勾那两排整齐晃摆的吊环,就势悬身打个“滴溜”玩儿。有时哪位小伙伴晕了车,大家就会一同背诵“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来鼓励他坚持,别说往往还真管用。
最使我感到好奇的是青泥洼桥有轨电车终点站的那座白色的调度塔楼,每次乘电车走到那,我都痴痴地望着它,猜想那上边一定很好玩儿。我终究没能上去看看,塔楼后来被拆了,成了我的一个小小的遗憾……
最爱用手去勾那两排整齐晃摆的吊环打“滴溜”。
最好奇的是终点站的那座白色的调度塔楼。
不仅仅我们这一代大连人对有轨电车怀有感情,老一辈大连人对这早年曾被称为“魔电”的有轨电车,更怀有深深的情感。这里有他们的血,有他们的泪。
多少年后,在这有轨电车旁,我认识了我的她,也认识了她的爸爸、我父亲的战友、41军123师368团的老战士陈甲明。他常常给我们讲起他与这老电车的不解之缘,讲起塔山阻击战的历历往事……
我父亲的战友、41军123师368团的老战士陈甲明。
我岳父陈甲明童年时,随父母从山东安丘闯关东来到大连谋生。日伪统治下的大连到处是洋房,到处跑着小房子般的“魔电”车,这在穷苦孩子的眼里那是多么的新奇,像是“天堂”。可严酷的现实是,几周内因瘟疫全家人全都病死、饿死,就剩了陈甲明自己。他变成了都市的“三毛”,沿街乞讨为生,常常望着咣铛咣铛、摇摇摆摆前行的“小房子”发呆。心想,要是能在这会跑的“小房子”里住上一会儿,该多美啊!当时的有轨电车有两种:一种是达官贵人乘坐的;另一种是苦力劳工乘坐的。就是拉苦力劳工的电车,没票也是不能坐的。
陈甲明认识一个比他小几岁、相依为命的讨饭伙伴,外号“小秃子”,对有轨电车有着同样的好奇。一天,他们俩讨饭时听说在凌水桥日本鬼子688部队有个专造水泥船的船厂,可能要苦力,童工也招。于是相约前去找活。可是路途太远,怎么去?也巧就在这天,他们在地上竟然拾到了一张有轨电车票!手舞足蹈地高兴了一番后又一想,一张票,两个人,怎么坐?“再仔细找找看!”两个小孩,眼盯着地面,满地找票,好像要寻找一锭金子。可惜一无所获。作为大哥的陈甲明当然要讲义气喽,心一狠,胸一拍,“小秃子,你坐魔电车,俺跑着去!”
于是他们来到了大正广场(今解放广场)车站,相约在黑石礁终点站会合。小秃子美滋滋地乘上了“魔电”,陈甲明则甩开脚丫子向着黑石礁方向奔跑。他当然追不上电车。等他赶到黑石礁车站一看,糟了,小秃子不见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望着不知把小秃子拉到哪里去了的“魔电”痴痴发呆,晚阳把他照成了一条瘦瘦的影子。从此他们再没见过面,患难童伴,生死不明。
小秃子乘上了“魔电”,他则甩开脚丫子奔跑。
1948年,塔山阻击战阵地后方俘虏营地。已是解放军侦察通讯员的陈甲明此时送完信正要离开,突然,一个衣着褴褛的国民党小兵冲出俘虏队伍,一下抱住了陈甲明的大腿。紧张和警觉过分的陈甲明猛地拔出了驳壳枪,“砰”的一声,枪走火了,打在了地上。随着枪响,“呼啦”一声,周围所有的俘虏吓得跪倒一片,周围警戒的解放军战士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哗啦”地拉开枪栓也都指向俘虏们。“哇”的一声,那个国民党小兵哭开了:“大哥,你不认得俺了?俺就是在大正广场上了魔电车的小秃子啊!”果然是他。
陈甲明老人讲到这有些激动,没想到大连街头一同讨饭的苦命兄弟,竟然会在刀戎相向的战场上相见。扶起哆哆嗦嗦的小秃子,两人抱头痛哭。原来当年孤身一人的小秃子一上电车,就被人贩子盯上,硬说他的票是偷的,连唬带吓,打得满脸是血,还没到黑石礁,就被扯着耳朵强行拖下电车。他被卖到他叫也叫不上地名的一户有钱人家干苦役,一干就是几年,经常挨打受骂。
仗打起来后,国民党疯狂抓丁,他被人家顶替儿子当了炮灰。俘虏营相见后,小秃子从陈甲明那懂得了许多革命道理,毅然参加了解放军,转过来为解放天下穷苦人而战。他们兄弟俩相约,等到全国胜利后,一同再回到大连,一同再坐一坐那趟开往黑石礁的有轨电车……
那个国民党小兵哭开了:“大哥,你不认得俺了?
全国胜利了,陈甲明后来真的复员回到大连,还把家搬到了通往黑石礁的那条有轨电车道旁居住。他曾无数次梦想到与小秃子重逢,哥俩手拉手坐上那咣咣铛铛的“魔电”车,多开心!不会再有一张票的着急,不会再有鬼子汉奸的欺负,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可是小秃子却永远没有回来。很久以后陈甲明才打听到,他牺牲在南下剿匪的路上……。每当讲到这,我都能看到岳父陈甲明老花镜后面那一对发红的眼窝,已盈满了泪水。
时间的“魔电”把一切都甩在了脑后。百年多的大连许多景物渐渐也都静止成了老照片。惟有这咣当当前进的有轨电车,一直在律动着大连人的情感世界……
光阴飞逝,陈甲明成了我的岳父;光阴飞逝,陈甲明当了姥爷;光阴飞逝,陈甲明已经成了八十多岁的老翁;光阴飞逝,陈甲明已于2011年去世。
去世前的一次家人团聚在电视机前观看国庆60周年大阅兵,垂垂老矣的老兵岳父竟然老泪纵横,颤巍巍地执意站起来,面冲着电视机里天安门广场的画面,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岳父含泪面对天安门阅兵画面,郑重行了一个军礼!
去世前,我曾将老人接到北京,陪同他登上天安门城楼参观。他激动不已、泪如泉涌,说他是毛泽东的老兵,一定要好好看看他的统帅宣布新中国成立的地方。真的站在天安门城楼上了,他想到的是他破衣烂衫追“魔电”的往事;他想到的是枪炮大作的塔山战场。他说他想念毛主席,他说他有梦,他的梦就是中国会最强大……
岳父逝世后,按照遗愿,我们把他安葬在塔山阻击战老战士墓地,与他去世的首长和战斗中牺牲的战友们团聚了。每当我们驾车返回大连探亲路过塔山,都要去看看他。每当我看到大连的老电车,就会想到他……
安息吧,老兵岳父。
现代化的有轨电车,看到它,就会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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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梁朝伟 性别:男 出生年月:1962.06.27 英文名:Leung,CWTony 星座:巨蟹座 血型: 嗜好: 身高:1.76m 国籍: 籍贯:广东台山 作品:《香城浪子》《鹿鼎记》《杨家将》《新扎师兄》《倚于屠龙记》《绝代双娇》《挑战》《侠客行》《青春差馆》《银行风云》《地下情》《人民英雄》《独行侠》《悲情城市》《碟血头》《阿飞正伟》。 姓 名:刘嘉玲 英文 名:CarinaLau 身 高: 167CM 体 重: 50KG 出生日期:12月08日 出生地:苏州 籍 贯:苏州 生 肖:鼠 星 座:射手座 出道及主要作品 1984年毕业于香港无线电视艺员训练班第12期 1984年毕业于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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